去过。
段丞宣惊讶地张了张嘴,确认道:“是‘清源路’尽头的江山府?”
贺知州不置可否,只道:“辞辞不喜欢医院,你打电话让温予先去等着。”
温予是他的私人医生,只为他一人服务。
段丞宣的下巴差点掉地上:“是。”
一边启动车子,他一边偷偷看了一眼后面,却见贺知州捧着谢辞的手,对着掌心那可以忽略不计的指甲印问:“这里疼不疼?”
谢辞都说不疼了,他还郑重其事地亲一下,说等会儿上点药。
段丞宣酸得牙都要倒了,悲催地想:得,又多一个祖宗。
车子抵达江山府时,温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,甫一照面,他便上下打量贺知州,皱眉问:“你又伤哪儿了?”
这个“又”字十分灵性,惹得谢辞望向身旁的男人,暗忖:贺先生经常受伤吗?
贺知州对他状似责问的语气置若罔闻,把谢辞拉到面前,淡淡地道:“给他包扎。”
温予错愕地瞪大眼睛,下意识看向段丞宣,无声地问:什么情况?
段丞宣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,意思是他们的贺总确实收心了,眼前这位就是降服贺总的能人。
温予露出个荒诞的表情,不自觉盯着谢辞看,企图从他身上找出令贺知州青睐的特别之处。
刚要惊叹他的美貌,贺知州的眼神便冷冷地扫过来,霎时如风雪过境,寒凉刺骨。
温予打了个不明显的冷颤,赶紧让谢辞进屋,仔仔细细地帮他包扎伤口,又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,而后挤眉弄眼地拉着段丞宣一起离开。
谢辞很拘谨,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,连眼珠子都不敢四处乱瞟。
贺知州看在眼里,心疼又无奈,摸着他的脑袋说:“这里也是你的家。”
谢辞心口被涨得满满的,无数感动融于其中,带着挥之不去的酸涩。
他就像是长途跋涉的孤独行者,举目四望皆是荒原,忽然天光乍破,绿洲水源如笋而生,他无所适从,害怕是梦,一睁眼就烟消云散。
他试图劝阻自己不要沉溺其中,可贺先生实在太好了,他永远记得车门打开的那一刹那。
——他一脚踩空,跌下去不是深渊,而是干净温暖的怀抱。
谢辞有点儿晕,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后遗症,还是巨大幸福冲击带来的忐忑不安。
他惴惴地望着贺知州,澄澈的眼底似有千言万语,却是抿着唇一言不发。
贺知州在心底叹口气,揽着他的肩拥人入怀:“你可真能折磨我。”
他知道,他还需要用更多的温柔和深情彻底打开谢辞的心扉,或许天,或许一年半载,或许一辈子。
贺知州侧头亲一口他脸颊,缓声问:“宝宝,困不困?”
谢辞小幅度地颔首。
贺知州捏捏他的后颈:“去我床上睡。”
谢辞心尖一动,瞬间对充满贺先生味道的床铺产生浓厚兴趣。
但他没立刻动作,反而抬起头,无辜地眨眨眼,好像在问:我真的可以吗?
贺知州故意逗他:“不想去就算了。”
谢辞眼睫一垂,失落感席卷而来,闷闷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贺知州探手捞过他的身子,补充道:“在我怀里睡也一样。”
谢辞倏地抬眸,深怕他反悔似的,猛然抱住他的腰,还强调道:“我很困,睡着了。”
贺知州哑然失笑,纵着他:“嗯,宝贝午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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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辞这一觉睡得很沉,什么时候被贺知州抱到床上都不知道,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,房里就他一人。
他蹭地一下坐起来,脑子里快速浮现睡前发生的事,耳根慢慢变热,随即整张脸通红,嗷地一声又倒回去。
床上全是贺知州的气息,像夏日的冰冻青柠,冷冽又炽热,牢牢将他包裹,无孔不入地刺激他的神经。
谢辞的嘴角缓缓弯起,慢腾腾地伸出手,咻一下抓了个枕头抱在怀里,小脸埋进去,笑得像个小痴汉。
咔哒一声,门锁被从外拧开,谢辞受惊的兔子一般抬起头,正好撞进贺知州阴翳森寒的眸底。
谢辞心中一紧:“贺先生?”
贺知州一秒之内调整好脸色,从山雨欲来变得阳光明媚,几步走到床边,温声道:“醒了。”
谢辞乖巧点头,又问:“贺先生,你怎么了?”
贺知州讳莫如深地盯着他,视线紧紧锁着那双纯粹的眸子,心里浮现无数个念头。
他想,这么漂亮又率真的小家伙,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呢?
阴影过后的创伤,不知要多少岁月才能抚平,偏偏还有人借此给他泼脏水,凭什么?
如果没有他,小家伙此刻会不会偷偷躲起来哭,然后像从前那般,拼尽全力要结束生命?
一想到这种可能,贺知州心里就揪着疼,忍不住想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