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亲自帮薛毅处理伤势,道:“你没si在他们手里,是你命大,下回不可再如此鲁莽。”
“不碍事,大部分都是那些三脚猫的血,我只受了些皮外伤。”薛毅低嘶着脱下染血的外袍,憨厚一笑,“临行之前,我家婆娘说了,让我好好跟着你办差,保护你的安全。少夫人那么大方,要是我表现得好,她放我和春桃远走高飞的时候,肯定不会亏待我们。”
“……”陆恒觉得自己听到了春桃拨弄算盘珠子的响声,颇有些哭笑不得,想起方宏伯刚才的话,知道和江宝嫦的重逢之日不远,又生出几分振奋,“你放心,我和她都不会为难你们。”
几人在山间的茅屋中胡乱歇下,第二日,陆恒从边关借调的五百兵丁如约而至,护送方宏伯回到官衙。
陆恒将金莲宗派人行刺方宏伯的事散播出去,又满城张贴告示,搜集线索,通缉刺客。
方宏伯在此地德高望重,又是个做实事的好官,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,不少人替他鸣不平,余下的人就算仍然不信任他,望着街头巷尾的悬赏令,也不敢公然和官府作对。
因此,金莲宗如日中天的气焰短暂地消了下去。
陆恒再也没有提过请方宏伯说情的事,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,或是外出了解赈灾的情况,或是配合方宏伯的学生0排调查,平反冤假错案,或是留在官衙的地牢中,审问那几个金莲宗的小喽啰。
正如他预料的一样,金莲宗的幕后之人神秘莫测,从不现身于人前,无论他怎么严刑拷打,都问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。
回京的路上,方宏伯将陆恒请进马车。
短短数月,他又苍老了不少,气se也憔悴许多,脊背却永远挺得笔直,抬手示意陆恒打开桌上的卷轴。
陆恒依言将卷轴平铺开来,看清上面标注的山川河海、四方地物,眼睛一亮,道:“这是舆图?”
“不错。”方宏伯捋了捋胡子,状似随意地道,“归途漫漫,老夫在车里颠簸得骨头都快散架了,烦闷得厉害。小友若是无事,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几句,陪我聊聊天,解解乏,如何?”
陆恒听出他这是要指点自己,既惶恐又感激,忙道:“请先生赐教。”
方宏伯辅佐了三位陛下,当过魏玄和陆景铭的老师,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,博闻强识,x有邱壑,听他一席话,当真是胜读十年书。
陆恒求知若渴,认真地倾听方宏伯讲解本朝历史,分说天下大势,无论提出什么问题,都能得到准确的答案。
他觉得蒙住自己双眼的那一层云翳逐渐消失,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,看见的虽然还是旧日的山河,理解和见识却和从前全然不同。
陆恒为这种难以形容的变化而欣喜若狂,又无人可以分享,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伏于驿站昏暗的油灯下,给江宝嫦写信。
他知道,她那么聪明,一定能看懂自己想表达什么。
第二日,信使带着厚厚的信件,骑快马赶赴汴京。
陆恒的心跟着响亮的马蹄声飘远,过了好半天,才勉强回神。
短短的一个月,陆恒从方宏伯这里受益匪浅,隐有脱胎换骨之感。
距离汴京只有一百里地时,方宏伯不堪鞍马劳顿,病倒在客栈中。
陆恒归心似箭,请郎中开过药,看着方宏伯喝下,低声道:“先生,您在这里好好养病,我想先回家一趟,过两天再回来接您。您若有什么吩咐,只管叫薛毅去办。”
“听说你和你娘子刚成亲不久,小别胜新婚,快去吧。”方宏伯毫不掩饰对陆恒的欣赏,“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,恋家没什么好害臊的。”
陆恒看着方宏伯眼中的慈ai,听见他叫自己“孩子”,眼角一酸,几乎落下泪来。
从未从亲生父母那里感受过的关心,如今在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这里获得,是天道不公,还是上苍垂怜?
可方宏伯不知道,他眷恋的不是冰冷无情的侯府,而是……而是……
陆恒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,转身yu走。
“子隐小友……”方宏伯开口叫住他,神情有些犹豫,说话也模棱两可,“等我向圣上禀明辽东的形势,如果时机合适,我或许可以替你说两句话……”
陆恒愣了愣,二话不说,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,声音微哑:“多谢先生。”
陆恒一出客栈,便翻身上马,往汴京的方向疾驰。
他离开的时候是正月底,如今已是五月初,yanyan高照,百花齐放,莺啼燕舞,游人如织,目之所见全是盛世太平气象,顿生从地府回到人间之感。
“子隐师兄!子隐师兄!”一人忽然从路边的茶楼冲出来,拦在陆恒马前。
陆恒急拉缰绳,看清那人的脸,笑着跃下马背:“云生,怎么是你?好巧。越州之行还顺利吗?”
季云生点点头,又摇摇头,拉住他的手臂,道:“子隐师兄,说来话长,你先进来,咱们找个隔间慢慢说。”
陆恒和季云生聊了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