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蓝越安静地立在走廊中。
黑色保罗衫贴合着他高大宽阔的肩背,清晰地勾勒出手臂上饱满而结实的肌肉线条。优雅笔直的白色西裤被一条黑色的皮带,严丝合缝地束在劲瘦的腰间。
袅袅青烟自骨节分明的指节间升腾,一块铂金手表扣在腕间,截断了几条凸起的、充满力量感的青色血管,咔嗒咔嗒地转动着。
那双冰灰色的眼瞳,平静地穿过那扇敞开的、陈旧的厕所门,将眼前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,尽收眼底。
站在马桶上的姑娘手里还提着个正在滴着脏水的水桶,震惊地,呆愣地与他对视着。像一个刚打了胜仗,却不知所措的滑稽女英雄。
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浮泛着野草般旺盛的生命力,精致的面容蕴着层快意的潮红。
——他看到了那个在游乐场照片里,放声大笑的、真正的陈冬。
隔间里徒劳疯狂的撞击怒骂声仍在继续。
他抬起手,那支燃着丝缕烟雾的香烟便被严全接去,碾灭在铁盒中。
灰眸微掀着,嗓音低沉醇厚:
“还不下来?”
陈冬立即从马桶上爬了下来,低眉顺眼地立在他身后,小声道:“贺总好。”
贺蓝越低低笑了声,下巴朝着严全一扬:“帮帮他。”
严全应了声,利落地扯出门后那块写着“正在维修”的告示牌竖在走廊中,顺手还把厕所大门给锁了,贴心得很。
里头撕心裂肺的吼声当即被掩得严实。
贺蓝越抬腿往台阶上迈,声音漫不经心地从前头传来:“把王文静给我叫过来。”
陈冬一路小跑才赶上他的脚步,抢先帮他推开9号包厢的大门。
一股混合着高级木料的干净气息扑面而来,瞬间冲淡了她身上那股属于地下室厕所的潮湿霉味。
贺蓝越径直走向宽大的沙发,随意坐了进去。
陈冬喘息着,轻轻将厚重的房门带上,在服务台的水槽里,用香皂把手搓洗几遍。
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那道锐利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她的身影,叫她紧张地挺着肩脊,抬手去拿茶壶。
“你在一楼干了几天。”
低沉磁性的声音忽然传来,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陈冬一个激灵,转过身老老实实回道:“十几天。”
贺蓝越没再应声,只是敛下眉眼,下巴向着对面的沙发扬了扬:“坐。”
陈冬犹豫着迈动步子,像受刑一样坐进沙发里,腰杆挺得笔直。
房间里又安静下来。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倾泻而入,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明亮的光斑,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浮动。
房门忽然被轻敲两下。
贺蓝越变换了一下坐姿,双腿交迭着,手掌随意搭在膝头:“进。”
王文静清脆悦耳的话声从门口传来:“哎呦贺总,不知道您今天要来,让您久等了。”
贺蓝越慢慢掀起眼皮,那双如冰川般的瞳仁平静地望向王文静,话声不带丝毫情绪:“怎么,我的行程还得向你报备?”
陈冬如坐针毡。
王文静的声音一响起,她整人下意识从沙发上弹了起来。身子刚抬起一截儿,听见贺蓝越如此说道,又只好缓缓地、悄悄地,将屁股搁了回去。
王文静笑容一僵,随即圆滑地弯起眉眼:“贺总,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!这不是得提前准备好,怕耽搁您的正事嘛。”
贺蓝越抬起手,从茶几上的黑胡桃木盒子里抽出一支雪茄:“没关系,今天下午只是朋友小聚,没有正事。”
他咔地拉开抽屉,取出那把银色的雪茄剪,咔嗒一声剪掉雪茄头。火焰均匀地炙烤着雪茄,温暖的焦甜香气瞬间迸发在空气中。
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地叩住雪茄中段,甲缘齐整,几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清晰可见。
薄而线条清晰的唇瓣轻轻含住雪茄端口,浓郁的蓝白色烟雾在舌尖盘旋,喷涌而出,将那双白雪皑皑的眼瞳朦胧地笼罩其中:
“王经理现在准备也来得及。”
“9号包本来就该你负责,对吗。”
王文静面上的血色迅速消退。
她听懂了贺蓝越话里毫不留情的敲打和警告。
从贺蓝越在大厅里撞见陈冬的瞬间,她所有的小心思就已然被他猜得透彻、摸个分明。
王文静身子忽然笔直地弯下去,对着贺蓝越深深鞠了一躬,话声谦卑而恭敬:
“贺总,您说得对,是我糊涂了。”
“最近店里新来的员工多,我忙着培训,就忽略了9号房这边最重要的服务。这是我的失职。”
她麻利地走到陈冬面前,又对着陈冬弯下腰,歉意地道:“不好意思陈冬,之前是我工作安排失误,让你去一楼帮了那么久的忙。”
“以后你只用负责这里。”
陈冬头发丝都竖了起来。贺蓝越不吭声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