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尽全身力气,她从背后扑向时少轩,刀尖对准他后心,狠狠刺入。
噗
金属穿过血肉的闷响压过雨声。
时少轩身形一僵,五指骤然松开。
他缓缓回头,瞳孔里映出时明月通红的眼,时明月杀她的时候没有犹豫,只有坚定和决绝。
匕首被拔出,鲜血喷涌,溅在时明月苍白的脸上,像一场迟来的雪崩。
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,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哥哥,也亲手撕开了困住她与云湛的死亡牢笼。
雨声终于大了,像一场迟来的洗礼,冲刷着木屋里的血,也冲刷着时明月满手的罪与泪。
时明月扔下匕首,扑向倒地的云湛,用尽全力抱住那具仍在流血的身体,声音嘶哑却坚定:云湛!还能走吗?我背你回家!
窗外,天光微亮,雨却未停。
时伯山带人来了。云湛虚弱的靠在墙边,嘴唇煞白,说完这句话几乎就用了她最后的力气。
不怕,我父亲也会叫人来的,我们要撑住云湛?!时明月的颤抖的指节抚上云湛的胸口,有鲜血溢出来,但不算太多。
那一枪,打到哪里了?云湛你跟我说。
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地板上,时明月哭的泣不成声,她好害怕削瘦的身子浑身发颤。
不如果真的打到心脏了,不应该只留那么一些血对的,肯定没有打到要害。
对的,她没有自欺欺人!
云湛还可以活着。
云湛还可以在她身边。
只要自己带她去医院里,总能抢救过来的。
云湛,我们回家时明月揽着云湛,一步一步走出木屋,她的脸上满是泪水,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绝。
时明月牵着云湛,才踏出木屋阴影,一滴冰凉忽然落在她睫毛。
不是雨,是雪。
她怔住,抬头,只见灰蓝天幕被某种无形力量撕开,鹅毛般的雪片倾泻而下,无声地覆盖了森林的墨绿。
顷刻间,枝桠白了头,落叶被埋成柔软的毯,连风都屏住呼吸,只剩雪片相触的细碎簌簌。
怎么会下雪?现在是春天啊时明月喃喃,掌心向上,雪在指尖化成水,却冷得像钻入骨髓的警告。
她侧头看向云湛,云湛没什么反应,自顾自的往前走。
云湛从不会冷落她,可现在却异常的沉默,那张脸比雪更白,唇色几乎透明,唯有颈侧处伤口,在铺天盖地的白里闪着最后的微红。
云湛没回答,只是默默收紧五指,把时明月的手包得更紧。
雪越下越大,像无数羽鹤同时振翅,天地被搅成一片晃眼的银白。
森林在顷刻间换了装,连远处山脊的轮廓也被雪幕抹去,只剩两人脚下一条狭窄的黑色小径,正在被白雪一点点吞噬。
时明月依旧很震惊
春雷不该与雪同舞。她喃喃自语,心底愈发不安。
云湛垂头看了她的心脏。
狐死,春雪百日。
她今天,算是交代在这里了。
时明月猛地转头,看向云湛,后者正牵着她在雪里前行,雪落在她睫毛上,不再融化,而是堆积成细小的冰晶。
云湛时明月声音发颤,脚下踉跄。
云湛却只是回头,对她笑了一下,那笑容比雪还轻,仿佛一碰就会碎。
走吧,云湛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,我没事,只是不想说话,先找个山洞避一避吧。
话音落下,云湛指尖的温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,悄悄吹灭了体内最后一盏灯。
两人找到了一个山路,她们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,只能现在这里休息。
时明月进入山洞以后,就觉得越来越困,眼睛不受控制的闭上。
云湛
时明月即将闭眼的瞬间抓住了云湛的衣角,她跪在地上,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。
是不是你这场大雪你不要走,跟我回去好吗?
云湛没有说话,只是蹲下来。
云湛跪在雪里,轻轻捧起时明月的脸,她俯身,唇贴上唇。
最先渡过去的是一滴血,狐狸最后一滴精血,含在她舌尖,带着微凉的甜腥。
她小心翼翼地顶开时明月被药效麻痹的齿关,让那抹红在两人唇齿间缓缓化开。
血腥味瞬间弥漫,像雪地里突然绽放的野玫瑰,冷冽又靡丽。
云湛不敢深入,只敢轻轻辗转,时明月唇瓣微张,无意识地向云湛靠近,一丝温热的气息交缠而上,像藤蔓缠住了最后的依靠。
云湛的睫毛颤了颤,终于加深了这个吻。
舌尖相触的一瞬,她整个人轻轻发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时明月,也是最后一次。
她没和女生恋爱过,却把初吻给了过去,不过,她好像以后也没机会和女生谈恋爱了。
云湛苦笑一声,她小心翼翼地扫过对方的上颚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