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开始就阴阳怪气的那位则撇撇嘴,他不敢直言那位庄夫人的不是,但还是见不惯这些人捧着全禄阳,于是道:“这倒不算好,你们不知道,胡雪松去了正院呢。”
新王妃是圣旨赐婚,入夏就会嫁进来,两相比较,自然是胡雪松更胜一筹。
从前,这两位在总管太监余善长底下争得不可开交。
如今,一个去了正院,一个去了妾室的院里,在那人眼里,自然是全禄阳输了个彻底。至于他,能留在承运殿伺候,哪怕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太监,日后也未必没有全禄阳出息。
而底下没有品级的小太监们则谁都不敢得罪,直将这位袁太监也哄得眉开眼笑离去后,才敢低低议论几句。
“全禄阳从来机灵,怎么会反倒不如袁光?”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就是机灵过头了,余爷爷怕他待在承运殿得了王爷青眼,这才将人打发走了。”
太监的功利心最重,一旦得势,恨不得将底下能干的人都死死压住,这话一出,众人顿时就明白了。
可见那袁光在余善长眼里就是个不中用的,否则全禄阳和胡雪松都走了,他没道理还能留下。
这样一想,顾不得叹息自己没个指望,反倒在心里奚落起袁光来。
……
出了前廊房,全禄阳的笑容就落了下来,有些发愁。
前阵子王爷在京中时,他犯了余善长的忌讳,在王爷跟前露了脸,打那以后余善长就不待见他了。
偏偏王爷贵人事忙,走前也没对他表示青眼,只把宫里出来的这些人都交给了余善长管着,对方抓住了机会,便冠冕堂皇地把他赶出了承运殿。
对着他倒是一副苦口婆心为了他好的模样:“那庄姨娘如今是王爷身边一等一的得意人,听闻就连府上中馈也是这位掌着,你去了昭阳馆,指不定日后我还得指望你拉拔呢。”
他心里把这老匹夫骂得狗血淋头,面上却不敢说一个不字——王爷在京城时,身边还跟着经年的总管高永丰,饶是如此,余善长愣是在王爷身边站稳了脚跟,叫他看得心惊。
在京城安家的宗室里头,也不是个个都把内侍省送来的太监总管当成宝的。就说那位河间王,身边使的就不是太监。
是而他不敢违抗,但心里不是没有盘算过,要不要花大代价把胡雪松那畜生挤下来。
毕竟,爱妾与正室,实在是天壤之别。且王爷前头只是个国公,府里人少,如今蒙受圣恩,在京城安了家,日后若是有得力的差事,想变着法孝敬他美人的人不会少。
先前那些人王爷是推拒了,但未必日后还能个个拒之门外。
听闻那庄姨娘极为美貌,可京城里向来是不缺美人的。等王爷没了新鲜劲儿,宠幸了旁人,他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。至于掌家权……没有出身,又没有宠爱,大权旁落不过顷刻之间。
直到后来,他听闻四位姨娘里,王爷只为庄姨娘和贵妾出身的方姨娘请了封,心下才稍安。
又从别院里伺候的下人口中辗转打听到,在京城里小住的这些时日,每半月王爷都会亲自写一封专给庄夫人的家书,他愣了许久,背地里的小动作就停了。
正院虽好,但新王妃是世家出身,习惯了呼奴唤婢,未必就使得惯太监。
且王妃到底还没进门,若是他此刻上蹿下跳鼓弄着换差事,即便成了,难保庄夫人心里不记恨。
长久的恩爱是难,一时的枕头风却足够要他这等人小命了。
思虑再三,全禄阳决定咬咬牙赌一把,便半推半就地担起了昭阳馆里的差事,等着这小院的主人到来。
郡王府的车队到京城时,已经是二月末了。
守城门的官吏一早就得了消息,等遥遥望见车队时,便让底下的兵士将侧城门前头的地方清出来一条大道,百姓和寻常官员的车马都一群群地聚集在两侧,等着郡王府长长的车队进城后才能再进。
孟姨娘在上一个驿站后坐到了青娆的马车上陪她说话,见这阵仗不由有些咋舌:“会不会太出风头了些?”
她是宫里出来的,习惯了在遍地是王孙贵族的京城低着头做人。
青娆则早在陪着周绍出门时便见过这阵仗,只是没想到,进京城的时候他也会摆在藩地的排场。
但稍一细想,便知他并非是头脑发昏之人,在襄州府时,也未见他对册封郡王有多么自傲,如此行事,多半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。
她就弯唇笑笑:“这是陛下对王爷的恩赏,王爷风光,自然也是给陛下脸上添彩。”
不管皇帝此番的恩遇是真心还是利用,身在其位,恐怕也由不得他们推拒。纵使烈火烹油,只要上位者没有忌惮猜疑,也算不得什么大事。
圣旨赏赐的郡王府离皇城极近,据说是因为原先那位长公主极得先帝喜爱,时不时就要召见女儿进宫伴驾,建府时便将周围的公侯人家迁去了别处,修建了这座处处精致的大宅。
论起来,这座府邸改建为郡王府是有些逾制

